天中灵韵·其十一 乐山禅音
晨雾如棉絮般裹着乐山,石径旁的银杏叶还凝着夜露,金黄叶片在熹微中泛着柔光。山门上乐山禅院的匾额被岁月磨去棱角,铜钉门环上的锈迹与苔痕交错,叩门声惊起檐角灰鸽,扑棱棱振翅声撞碎了山谷的寂静。
拾级而上,石阶缝隙里钻出的野蕨垂落露珠,打湿了僧人的灰布僧袍。大雄宝殿的飞檐挑破云层,琉璃瓦上的光斑随云影游动,香炉里青烟袅袅,缠绕着殿前百年古柏的虬枝。诵经声从殿内漫出,混着山岚与檀香,在回廊的雕花窗棂间流转,将《金刚经》的刻痕都浸得温润。
后山的放生池藏在竹影深处,锦鲤衔着飘落的菩提叶游弋,尾鳍搅碎倒映的罗汉石像。池边的石凳上,老尼正捻珠打坐,袈裟下摆被山风掀起一角,露出补丁摞补丁的粗布——那针脚竟与殿内明代壁画的线条一样工整。忽有山雀落上她的肩头,啄食袈裟上沾染的野菊碎屑,她却纹丝不动,唯有念珠在指间无声转动。
夕阳西沉时,乐山染上蜜色。最后一缕金光穿过藏经阁的窗棂,照亮满壁经卷的蝇头小楷,尘埃在光柱里起舞,恍若无数金色的经文在半空飘浮。山脚下的村落升起炊烟,与寺院晚课的钟声缠绕,将尘世烟火与佛国清韵,酿成天中大地一阙平和的禅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