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河

  戚佳佳

    一条河，从远古流出，比不得大江大海的丰腴伟岸、比不得涛涛巨流的恢宏激烈。它平静的如一面镜子，安静的似温良娴熟的女子。历史的长河里，它与岁月相伴着，踽踽而来。

     与这条河同行的长天沃土，以及自然界中，草木、飞鸟、虫鱼，还有在岁月长河里不断更迭的，沉寂了的人和事。正因为有过生命鲜活的存在，这条河才是一条活着的河，才是一条有温度的河，才是注入了我们的血液，被我们唤作的母亲河。

    站在河岸上，常常会被来自于生命本真的气息所感染，辽阔高远的天空，厚重肥沃的土地，衣衫褴褛、两鬓如霜的民众，他们留在历史的足音，常常像一记闷雷敲击着我们的心。在喧闹的人群里，在浮华的尘世中，还有没有一种宁静值得我们去坚守！

  

     在淮河流动的气息里也残存了血腥的气味，曾经有成千上万的人，来到这条河，经过这条河，却再也不曾见到他们回去的身影。或许是这大片浓密的绿意牵扯了他们的心，或许是两岸富足的鱼米令他们陶醉，他们愿意就那样倒下去，倒在如母亲般宽阔的怀里，陪着她，永远也不要醒来。

     嘹亮的战鼓，嘶鸣的战马，明晃晃的战刀，长矛，以及一粒小小的弹片，都会让他们应声而落。尘灰飞舞，硝烟弥漫，两军对峙，他们倒下了，就再也不曾起来。生命原本就是那样的不堪一击，只是我们要经历过万千风雨之后，才能体会得到。

    河静静地，潮起潮落，云散云聚，落花流水。人世间一切的纷争，如过眼云烟，淡若晨星。这条河安静地向前流去，世事的变迁，人为的伤痕，都不会让它停顿。它执着地流向远方，一刻也不曾停歇。

     远方是一首诗，远方似一个梦。远方的河岸边，或许正有两个人，一个立淮河头，一个依淮河尾，日日思念，却从不曾相见。两岸青山秀柳为证，一条生生不息，绵延不断流淌的河为证。思君而不见君，共饮淮河之水。小鸟扇着翅翼从远方飞来，叽叽喳喳地在河面上唱着歌。河心里几只鱼儿窜来窜去。河在那一刻沸腾起来。

    黄昏的河面，格外安宁，七彩的夕阳像彩色细纱在河面上扯起一道彩色的屏障。一页小舟，两个白发的老夫妇立在船上，一前一后。大爷立在船头，手中一张白色的渔网。大爷把缠绕在一起的网一点点地拽开、又用力地抖抖。然后迎着夕阳的余晖，把手中理顺的网撒向空中。

     那网在瞬间像花儿一样盛开，从大爷昂起的眼帘，散落进淮河的碧波中。立在船尾的大娘，眼见着渔网落入清澈的河底，双手扶动的撸把，跟着老伴撒网的节奏慢悠悠地摇动开。

     暮色将近，大爷在晚霞最后谢幕之际，双手各自把牢网的两边，用力地朝上提。大爷的收网，既需要两臂的力道，更需要睿智的应对。一个依赖于水生存了一辈子的人，一个以河同呼吸的老船人，更懂得如何逆流而上，随波而逐。

     只一会功夫，渔网就全部提溜在老人的手中。那些鱼儿虾儿，还有螺丝，歪歪，水草，各类冗杂的河底生物便也跟着网来了。它们在网里忸怩着，羞羞答答。再看老人，面不改色，望着网里扭动的鱼，喜滋滋地笑着。鹤发之龄，耄耋之人，老当益壮。与这条河，如此契合。

      

    河静静地流着，默默地倾听，是最好的陪伴，这更需要智者的胸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