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休后,为了充实生活,我报名参加了老年大学。报名前,我对着招生简章犹豫了整整一周,担心自己跟不上年轻人的节奏,又害怕被同龄人笑话 “老来俏”。直到看到国画班课表上那幅水墨牡丹,层层晕染的花瓣像极了母亲年轻时最爱的旗袍盘扣,才终于下定决心 —— 就当是圆一场迟到四十年的求学梦。
推开教室门的瞬间,阳光斜斜洒在木质课桌上,粉笔灰在光束里轻盈起舞。前排白发苍苍的李阿姨正小心翼翼地调试毛笔,见我局促站在门口,立刻热情招手:“快来坐!我这儿给你留了空位。” 那口带着吴侬软语腔调的普通话,像春日里的龙井,温润熨帖。环视四周,六十多平米的教室里,有戴着老花镜认真描红的,有踮着脚往黑板上贴书法作品的,每张脸上都洋溢着纯粹的期待,恍惚间,真以为自己回到了扎羊角辫的年代。
书法课成了我最期待的时光。王老师总说 “一横一竖皆人生”,可我的手腕却像灌了铅,写出来的字歪歪扭扭,像被风吹倒的稻草人。同桌陈叔看出我的窘迫,默默递来一方镇纸:“别着急,我练了三年才写出个模样。” 他布满老年斑的手握着我的,带着体温的檀木镇纸压住宣纸,笔尖终于稳稳划过纸面。从 “永” 字八法到《兰亭序》摹写,我们在墨香里度过无数个下午,窗外的银杏叶黄了又绿,砚台里的墨汁干了又添。
周末的合唱排练更是充满惊喜。起初我总跟不上调,缩在角落不敢开口。领唱张姐却把我拽到前排:“咱们唱歌不是为了比赛,是要把心里的话唱出来!” 当《茉莉花》的旋律响起,三十多个不同音色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像冬日里围炉煮茶,暖意从脚底漫到心头。去年重阳节演出时,我们穿着统一的唐装站在舞台上,台下闪光灯此起彼伏,恍惚间竟分不清,这是属于谁的青春。
如今,老年大学的帆布包里总装着三支不同型号的毛笔、半块墨锭,还有姐妹们分享的桂花糕。那些曾以为会在摇椅上虚度的时光,原来可以这般鲜活明亮。每当夕阳把教学楼的影子拉得老长,我踩着满地金黄往家走,总会想起报名那天的忐忑 —— 原来人生真的没有太晚的开始,只要心还向往着远方,任何时候都能种下开花的种子。*
课堂上,大家认真听讲,互相交流学习心得;课后,我们一起漫步校园,分享生活中的趣事。王阿姨的书法写得行云流水,她总是耐心地指导我们;李叔叔的歌声嘹亮动听,每次唱歌课都能赢得阵阵掌声。我们就像一群老小孩,在知识的海洋里尽情遨游,享受着学习带来的乐趣。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的感情越来越深厚。毕业时,我们制作了一本独特的同学录,上面贴满了我们的照片,写满了彼此的祝福。翻开同学录,看着大家的笑容,回忆着一起度过的美好时光,心中满是感动。
老年大学的同学情,是岁月里最珍贵的礼物。它让我们在晚年生活中不再孤单,让我们有了继续学习、追求梦想的勇气。这份情谊,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褪色,反而会在岁月的沉淀中,变得更加醇厚、更加温暖。无论未来如何,我都会永远珍惜这段难忘的同窗情,记住那些一起在老年大学度过的快乐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