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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诸纪红 | 白露酒
诸纪红
2024-09-07 10:02:57
 #顶端秋日创作季# 

白露酒

文/诸纪红

白露,名字听着就美。稻子的担负是米,麦子的波浪是面,高梁的波浪里,则是红红的米酒啊。

如果说立秋,是秋天刚刚打了个照面;处暑,是秋天站住了脚;那么白露,秋天才真正在人间安住下来,从容不迫,享受属于自己的季节。

白露时节的乡村,是有些不一样的。

早晨推门出去,草叶上,田野里,到处都是露水。露水晶莹,空气清新。小时候,母亲会带着我们,到田野里收集露水,回来洗脸,或者泡茶喝。母亲说,用白露这天的露水洗脸,皮肤会特别白。又说,用白露这天的露水做引子,酿出来的米酒,酒色也会特别白,味道也特别香醇。

那时候,乡下种稻子的人多,酿米酒的人也多。父亲喜欢喝酒,母亲每年都要用糯米酿酒。酿酒是个技术活,很繁琐,母亲却乐在其中。

进了处暑,母亲就会把糯米泡在大木盆里,第二天捞起来沥干,再放进饭甑里蒸。蒸熟的糯米饭,热气腾腾,香气扑鼻,我们早就馋得不行了,迫不及待就要吃。母亲却拿筷子拨开我们,说要先敬酒神,才能吃。

母亲在饭甑旁,恭敬地摆上三个酒杯,倒上米酒,然后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说是请酒神保佑,让我们家酿出好酒。

我们家酿的米酒,确实很好。清亮亮的,像露水一样;甜丝丝的,像蜂蜜一样。

我记得有一年,村里来了一个外乡人。是个白胡子老爷爷,背着一个葫芦,说是来收酒的。他挨家挨户地品尝,却都摇头叹气,说不是好酒。问他什么是好酒,他说,好酒要色白如露,味醇如泉。大家都觉得,他这是在故意刁难,纷纷摇头叹息,不再搭理他。

他走到我们家门口时,天已经黑了。母亲正在酿酒,看他可怜,就舀了一碗米酒给他喝。他喝了一口,眼睛就亮了,连声称赞好酒,问母亲是怎么酿的。

母亲说,就是用白露这天的露水做引子,然后用心酿出来的。

白胡子老爷爷听了,哈哈大笑,说:“果然是好酒!我找了好多年,终于找到了!”

他解下背上的葫芦,递给母亲,说:“这是我的酒壶,已经空了很久了。今天,终于可以装满了。”说完,他抱起我们家的酒坛子,把酒全部倒进了葫芦里。然后,他向我们深深鞠了一躬,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我们都惊呆了,半天才回过神来。母亲看着那空空的酒坛子,却笑了,说:“好酒遇到懂酒的人,也是它的福气。”

从那以后,母亲酿的米酒,就更出名了。每年白露时节,很多人都会慕名而来,买我们家的米酒。母亲总是热情地招待他们,给他们讲酿酒的故事,还教他们怎么用露水做引子。

白露酒香,飘满了整个村庄。

现在,母亲已经老了,不再酿酒了。但是每到白露时节,我还是会想起那个故事,想起母亲酿的米酒,想起那个白胡子老爷爷。

我想,他一定是个酒神吧,不然怎么会知道,好酒要色白如露,味醇如泉呢?

我又想,其实母亲也是个酒神吧,不然怎么会用那么简单的原料,酿出那么好的米酒呢?

也许,每一个用心酿酒的人,都是酒神吧。他们用自己的心血和情感,酿出了人间最美的琼浆。

白露时节,愿你也能遇到一杯好酒,遇到一个懂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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