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路边，邂逅一女保洁员
作者 张德祥
今天，早上七八点钟天全阴，云层虽不是很厚，可是太阳始终藏在云里不出来。晨风微拂，阳气渐升，天不冷不热，非常适合遛弯或晨练。我去的地方紧挨晋阳湖的千峰南路，最南端的万水大市场一带。这里，我已经一年时间没来了，想看看这里已经啥样。看后感觉这里变化很大，万水大市场已经初具规模。沿千峰南路近千米长的一条街上，布满一码的二层商业小楼，一幢紧挨一幢。色彩斑斓，商家云集。我非常高兴发现我曾工作过的长白山，生产的泉阳泉矿泉水也入驻了这里。另外，还有人们已经渴盼许久的839路公交车，也从原来旧晋祠路改经这里。
我下楼走出小区东门北上，在康兴路与长兴南街交叉的左侧一家打印店前，与一女人邂逅。我开始没注意这女人是怎样走近我身边的，我几乎都要走过去了。像是听见女人在我左侧稍后一些与我主动搭话，说的是啥我没大听清楚，好像说: “您岀来走走？″我因为没大听清楚，就没敢理会，可我回头看看这女人，风姿绰约，感觉似认非认，似熟非熟。女人见我回头笑着说:“你不认识我了？″我像棵老高梁杆儿，直愣愣地面带一丝微笑立在那里。此时我不敢太严肃，因女人认识我，我也肯定是见过人家。对了，女人接着还说:“你家阿姨我们非常熟。″ 她一说这我似乎有点脸红了。以前听老伴说过，小区院里，有些保洁员经常帮助过我老伴。有时老伴拉车买菜回来，路上遇见了，在过台阶时帮着抬一抬，拉一拉。在单元门口或电梯间帮开开门，特别手提比较多的鸡蛋时还帮忙送上楼。我一下都想起来了。可我还是半信半疑: “咱们像似见过，可是记不得在什么地方了。” 我认准是见过的熟人，但冷不丁一下想不起来，说不准，我显得非常尴尬。接着，反问女人:“你是在哪见过我？” “ 我就是你们那个单元楼的保洁员！" 女人都明明白白告诉我了，我站在原地又端详一阵才确定说:“我认出来了，认出来了，是你。″我还连着向这女人说“ 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
我已经在这个小区快住8年了，几乎每天早晨坚持在小区大院里锻炼，平常也经常下楼办事，已经认识很多人。虽然一个人的名字也叫不上来，只知楼下有一家超市主人姓白，其他三丶四千人姓啥，我再没有一个知道的。可好多人我都面熟，特别我经常看下像棋的那些男人更熟，上下楼或在小区院里见面都打招呼。我们单元有一个40多岁的男人，是从山西临汾一个县城城郊迁来的。搬到太原后，因腿有残疾干不了重活，爱人在家看两个七八岁丶十来岁的孩子，只靠他一人每天起早贪晚在小区院里拾荒维持生活。到现在我虽然还不认识他姓啥名啥，可每次在院里见面都打个招呼。因他每天在院里骑车来回跑，我只要见到他就主动摆摆手。上下楼遇上了有时帮他开开门，扶扶车，看他推那么多东西上来下去很不容易。看见不伸把手，也显得不够仁义。每次招手他都非常高兴，他也主动和我搭话丶打招呼。
小区负责保洁的女同志比较多，变动也比较频繁，走马灯式的，今天你走明天她来。刚刚在路上遇到赶来小区上班的这名女保洁员，也已经在这个小区干有一年多了，我们这个单元楼就归她负责，最多时每天能见几面，都比较熟了。刚才她说她女儿就在我们小区住，她住在外面附近一个小区，每天走路赶来我们的小区上班 。
可今天，也就刚才我真的不认得她了。在日常生活中人们的认识和熟悉有好多种情况，其中，这与地域和时间有很大关系。本来认识丶熟悉的人，时间太久了可能会忘；还有不是在本地，在外地甚至很远的外地，偶遇熟人甚至很熟的人也不一定认识了。当然，个别情况也有例外。今年4月份我在北京王府井百货大楼，刚推门又一次想起上世纪70年代初，一次我进门时的情形。我刚往里进，另一个高个子男人往外出，我一眼认出了这个人。原来60年代初在长白山工作时，他曾任过铁路运输段的党委书记，我在公安段当秘书。离开十年在数千里之外居然还认得出来。以后每次进王府井百货大楼的正门时，我都会想起这件事。我绝对相信我的眼睛，也相信我的人品，对认的人绝不会大大乎乎，硬装不认识，一副牛逼哄哄的样子，这样的人倒也有，但我不会。
今天这个情况太特殊。不完全怪我反应慢或有啥想法，是这个女人的装束与上班时反差太大了，简直天壤之别，干脆就是另外一个人，确实把我的眼睛弄迷糊了。这几天太原早晨温度很低，刚刚从小区院里出来时，亲眼见一个二十几岁小伙子上身穿着黑色皮衣在我前面走，我心里就想有那么冷吗？实际他也不会感觉太热，现在的太原已经开始进入乱穿衣的季节。我也是穿着长裤和长袖衬衣出来的。
急匆匆地，赶我们小区上班的这个女人，她们保洁员平常上班都穿着整齐的工装，一码的蓝色长丶短袖制服。刚刚在路上，我见她穿的是一套一码浅棕色的套裙，布料非常高档丶讲究。底部一直到脚面，穿在身上整整齐齐，板板正正，角是角，线是线，非常时髦丶耀眼，光鲜亮丽，人像年轻了许多。此般打盼，别说在马路上，就是在小区院里我也一下子认不岀来。稍长且卷成小卷的长发在肩上披散着。脸上涂有浅浅的胭脂，唇上抹有淡淡口红，双眉也描得比平常要重许多。就这种打扮再换个人也不一定认得出来她是谁。况且，在小区里我又从来没见过她这身装束。我有意识的问她一下年龄，今年有50岁？她说嗯50多了。再怎么说，我还是认出了她的实际年龄。我还感慨地说:“ 对，青年人就应该这样打扮自己，上班与不上班，工作内和工作外，穿戴就应该有个区别。休息时间就要讲究一点，有点区别才行！″ 我心想，这哪是保洁员，与在机关上班的公务员，真的没啥两样，一个典型的、特别新潮的现代女性。
我看她匆忙远去的背影，想了许多许多。首先，我自然想到这些打工人生活的另一面，即爱美的一面，光鲜的一面。另外我也想，这女人是不有意识的让我认识认识她，认识和了解她打工生活以外的追求，以及人生观和价值取向。打工干保洁前，她也许曾经是下岗或退休的职工。一定场合适度表现一下，乃至张扬张扬，在众人面前，也许会获得更多的尊严和面子，这一点不过分。其实，我从来没有不尊重这些打工的人，就连拾荒人丶运输垃圾的人，我都敬重他们三分。况且，我老伴刚退休时也在社会上打过工，我们都知道打工人的那种不易和艰辛。我只想拿我爱人与现在的青年人比。我爱人年轻时穿戴的样子，无论做列车乘务员还是车站客运员，总是那一套上下蓝色的铁路制服。在电务段或局机关做话务员时，虽然穿着可以隨意一些，可两只胳膊还得戴上两只蓝色袖套。我从没见她穿过任何颜色和款式的套裙，和今天的年轻人比较，我爱人就像是一个土老帽，一生岂不是枉做一回女人？
我在外面转一个多小时回小区上楼时，正从候梯间往电梯里走，又巧遇那位女保洁员，在我前面拐弯进了她的工具间，不知她见到我没。我是见她的背影，当时我只顾匆匆进电梯，根本没顾及谁由电梯往外出。也许她刚刚从电梯间出来，我旁若无人的进去没发现，进去之后才想起是她。事后我想，若是这个保洁员见到我了，我没理人家，我不是又一次对人家失礼吗？心里还不得骂我。
2024年9月7日。太原
#双星计划2周年#
#新星计划4期#
#创作挑战赛五期#
#顶端秋日创作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