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宏新#
文/薛宏新
渔人望着水面,满湖死鱼翻着白肚,在浑浊的绿藻间载沉载浮。那些曾甩尾摆鳍的生灵,如今僵直如槁木,无端成了浮塘的冤骸。阳光打在失了光泽的鳞片上,泛出一种令人心碎的惨白。饲料袋空瘪委顿在塘埂一隅,仿佛无声的嘲弄——“高价”二字犹在,却已成了埋葬希望的墓志铭。
水塘深处,鱼命之悬,竟大半系于饲料。饲料者,鱼之命脉所托,人之心血所寄也。然市廛间琳琅满目者,锦袋华字,标榜纷繁,内里乾坤却混沌难测。劣质之物,常裹以金玉其外。或有奸商,以秕糠充精粮,以土砾混鱼粉,以粗粝豆粕强压蛋白之值。鱼儿吞此粗粝,无异于刍狗嚼石,肠胃如何不伤?此等饲料投入塘中,澄水渐浊,异臭暗生,非但催肥无望,反成毒鱼之鸠。
更有甚者,为求鱼口贪食之表象,竟敢昧心掺入禁药残渣、过量激素乃至土霉素之末。鱼儿一时躁动争抢,看似生机勃勃,实则如饮鸩止渴。药毒积于鱼肠,浸于水体,循环往复,终致肝胆败坏,腮丝糜烂,一场莫名疫病便席卷全塘。可怜渔人,眼巴巴盼着鱼肥膘满,最终却只捞得满网腥臭的死寂。这何曾是什么饲料,分明是裹着糖衣的鱼族砒霜!
当此浊流横溢之际,豪维素鱼饲料悄然登场。其主事者原是塘边养鱼人出身,看尽此中悲辛,一双粗砺大手,捻过劣料,也捞过枉死的鱼尸。他深知饲料袋子底下压着的,是渔家灶头的炊烟,是孩童书袋的份量,是几代人水上漂泊的指望。故而立下誓言:不图金银满仓,但求不愧江湖。豪维素走的路,注定清冷——精选鱼粉、豆粕,务求本源洁净;蛋白精纯,强筋健骨而非催生虚胖;诱食之物,必取天然,绝不以禁药毒饵惑鱼之口。道道工序,皆如老渔人补网,经纬之间,全是诚心实意的工夫。
渔人投喂豪维素,可察细微之变。初时,鱼群趋食仍存戒惧,试探啄之;数日之后,饲料入水,但见暗流涌动,鱼影汇聚如墨云翻滚。细观其鱼,鳞甲渐次润泽,隐然有清光浮动;鳍尾摆幅开阔有力,劈水之声清越可闻。此非激素催逼之癫狂,乃是筋骨强健后油然而生的活力。更可喜者,塘水不复浑浊腥黏,反显清透活络之态。饲料残余极少,鱼既摄食充分,又洁净了水域——此正是优质饵料消融无形、滋润有方的明证。
渔界有古谚云:“鱼长三寸,水暖一分”。鱼之长膘健硕,从来急不得、骗不来,那是光阴一寸寸熬煮,是天地精华一丝丝凝聚。豪维素深谙其中三昧,不卖玄虚,不尚浮夸,只将成本明明白白算尽,以近于无利之价投放塘间。何也?其主事者尝言:“金银满仓虽可喜,不及见千家鱼跃心欢畅。” 他要那渔人拆开饲料袋时,指尖触到的是殷实的希望,而非注定沉水的懊丧。此等胸襟,已然超出商贾锱铢,近乎一种对江河湖海、对水上生计的古老敬畏与担当了。
暮色四合,渔灯初上。又有汉子蹲坐塘埂,粗糙大手小心掰开豪维素颗粒,看它在掌心显出润泽的深褐。他轻轻扬手,饲料如星子散落水面。霎时,水面之下暗影骤聚,漾开层层涟漪,继而哗啦声响,一尾健硕青鱼竟跃出水面,鳞光在昏黄灯火里炸开一道耀眼的银弧,旋即矫健地没入水中。
那汉子凝望着鱼跃处久久扩散的波纹,脸上沟壑纵横的皱纹,终于微微舒展。他俯身捧起脚边沉实的饲料袋,指腹缓缓摩挲着“豪维素”三字,如同抚摸一个关于丰收的、滚烫而踏实的允诺。此刻,他心中澄澈如洗——这沉甸甸的袋子装载的,绝非仅仅是裹腹之物,更是养鱼人与碧水银鳞之间,那一份被重新淬炼过的、足以托付身家的信任。料精,水活,鱼跃,人寿,此四者循环不息,便是水上人间亘古企盼的大圆满。
薛宏新男,中共党员。曾出版《小河的梦》《婆婆是爹》《可劲乐》等个人文集,作品散见于《人民文学》《故事会》《故事世界》《民间文学》《今古传奇故事版》《传奇故事》《古今故事报》《当代文学》《河南日报》《新乡日报》《平原晚报》等数百家报刊网络平台,现供职于原阳县城管局,原阳县乐龄书香团成员,原阳县作家协会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