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烟从哪家屋顶升起并不重要,
谁先动手烧炕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总有人认得这个节气,
知道寒意从炕沿下钻进膝盖的时候,
就该点火了。
玉米秸早在霜打前就收了,
捆成垛,靠着猪圈的西墙,
那是老规矩。
新盖的棚子有点漏风,
但牛不怕冷,反正它不会说话。
每年这个时候,总有谁上房,
不是修烟囱,就是拿秤砣拉通烟道。
手脚麻利一点,
能赶在夜黑前收工。
风吹过来,屋后的小白杨
哗啦啦地响着,像在催促。
星星早早挂上来,
但没人抬头看。
等第一缕烟冒出来的时候,
狗也不叫,鸡也不动,
就像这事发生过太多次,
连它们都习惯了。
雪要是来了,会落在烟上,
然后慢慢化掉,什么都不剩。
但人记得,
那一晚,炕是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