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荔香里的火候
根子镇荔枝爆壳那日
阳光以43度角斜切叶脉
给每道星芒纹烙下
不烫唇的釉光
就像博贺港归帆熔金时
浪涌漫过船舷第三道锈痕
咸腥裹着荔枝木的烟——
多一分则灼喉,少一分则寡淡
这北纬21度的甜
刚够酿一坛不结晶的荔酒
让光阴在陶瓮里
晃出矿湖粼粼的年轮
矿湖的釉变
露天矿湖在申时三刻
把钢塔泡成油页岩的蓝
晏镜岭风车转碎二十七道浪
云絮便沉进茶盏,与云雾茶
完成一次窑变般的遇见
电白蚝炸在油里翻第三道金浪
竹筷挑起的弧度
刚接住鉴江晨雾的轻颤
不多一分工业漆的腻
不少一分海泥的腥
这口山海调和的咸鲜
恰如冼夫人铜鼓纹里
未凿满的星芒缺口
光阴的榫卯
高州木偶戏弦音漫过月半
爬上冼庙飞檐的弧度
老匠人雕到第二十一道荔纹时
木纹沁出带盐的潮
与矿湖晚风撞个满怀
船娘葵扇摇过二十七道浪
荔枝藤缠第三圈的刹那
竹篾包浆吻上掌纹凹槽
不松垮亦不紧绷
这岭南光阴的榫卯
刚嵌住钻机余温未散的缺口
尾声
当电白盐田在月光里结晶
我终于读懂——
至美的圆满是三分未封的釉
像鉴江入海时收住的浪尖
像荔壳星芒未闭合的弧度
在茂名山海褶皱里
所有恰逢其时的叩击
都是时光淬炼的刚刚好
不多一分钻机的锋芒
不少一分荔叶的微颤
恰如你我相逢时
风正摇落第一枚带盐的荔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