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重阳今又重阳# 

柏

 ——雅集（3）

  柏，椈。柏树，古时又称椈（jú）。

 柏应该是最难书写的一种树木，有种高山仰止、让人望而却步的感觉。站在柏树面前，顿觉自己的幼稚与渺小。

 想想看，我们所遇到的柏树都是在哪里见到的？对，宗庙、寺院、塔林……柏树一直是和长者、智者相提并论的，是长寿的象征，是我们的长辈，永远都是尊者。

 “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论语》里这样评价。《礼记·杂记》中说“鬯臼以椈，杵以梧。”鬯（音畅）是古代祭祀用的一种香酒，椈是柏的古代别称。意思是祭祀用的香酒，需要用柏木做臼，用梧桐木做杵。因为柏木芳香，梧桐洁净，“於神为宜”。《埤雅》进一步解释说“椈性坚致，有脂而香，故古人破为臼，用以擣郁。”即柏木不仅材料坚实紧致，而且有树脂芳香，所以古人做成臼，用来捣郁金。“擣”是捣的繁体字，郁金是做鬯的植物原料。

 绕了半天的古文字谜，就是一个意思，柏木材料坚实，芳香，古人非常器重，常常出现在祭祀的活动中，属于神圣之木。

 我所居住的小城舞钢市古时为“柏子国”，是上古时期华夏族（汉族别称）的一个诸侯国（柏国于春秋时期被楚国所灭）。开国君王是黄帝的臣子柏高。鉴于柏树在古人心中的神圣地位，柏高的名字与柏树也有着必然的关联。根据《山海经》的记载，柏高是一个仙人，被描述为上下于肇山，从事与天相关的事务。“华山青水之东，有山名曰肇山。有人名曰柏高，柏高上下于此，至于天。”【《山海经·海内经》】而柏树在古代通常被视为通凡仙两界的神树，也被视作延寿辟邪的吉祥植物。“清庙严洁地，圣灵会于斯。岂无杞柳辈？不足当阶墀！”【明·方孝孺《栽柏》】。意思是柔弱的杞树柳树，哪里能配合严洁的宗庙气氛？哪里能当得起圣灵会聚的庄严？必须有柏树的高节贞心，才能从青霄招来鸾凤……

 “高”与“柏”是一对再恰当不过的搭档，因为“至于天”，所以“高”；或者说，因为“高”，所以“至于天”。而这些，唯有柏树才可以达到。楸树虽然高大，却多用于日常生活，或军事战车，总归是凡间的事；柏木，却可以通天，与神仙对话。除了柏高，古代还有其他与柏树相关的姓名和事迹。例如，柏皇氏是远古时代东方部族的首领，名叫芝，以柏木为图腾、氏族名和族徽，因此后人以先祖名为氏，称为柏氏【明代《尚友录》】‌。轩辕柏，位于陕西黄陵轩辕庙内，据传为轩辕黄帝亲手所植，距今已有五千多岁了，是世界上最古老的柏树。

 总之，古人喜欢柏树，重视柏树，崇敬柏树，视为神祇。

 任何时候，思想意识统领一切，所以，柏树被尊为“百木之长”。与柏相关的“伯”自然而然在排序中位居第一。在古代，“柏”和“伯”通用。

 柏树在乡村孩子心中或许印象不够深刻，因为他不是红桃绿柳，不喜热闹。但是，我只记住了一点，就是柏树枝极易燃烧，还有那泛着光亮的很瓷实的柏木板子，深深地刻在心中。也是凑巧，前年冬季曾经网购过一个围炉，梦想着有一天一家人在大雪纷飞的季节里，能够“围炉夜话”，喝茶吃烤红薯烤花生，甚至在晴好无风的日子里，可以在小园里烤肉，孩子不在身边的日子，这终归是一场奢华的梦。

国庆假期，忽然就身体抱恙，发起低烧来，浑身酸痛，头脑昏沉，原来的计划被打破，不能从事与手机电脑相关的工作，便把小园里的花花草草修剪个干净利索，然后坐下来用围炉烧枯枝败叶。围炉放在一个从故乡找来的大五升盆里，围炉下面垫着配套的厚木板子。暮色降临时，忽然感觉围炉下面，与五升盆间隔处，泛起红光，便慢慢用水将火熄灭，端出围炉一看，果然是那个配套的木板子烧着了。好的时候没有仔细端详过，那是商家做过造型的。如今已经烧得面目全非，便掰开来看，一眼辨认出那熟悉的木材纹理，便笑了，围炉下面能垫柏木板子吗，含那么多的油脂！

 今逢重阳，“柏（伯）”为长者，祝福福寿安康，山高水长！


注: “柏，椈。”为《尔雅》释木篇的第三条

2024.10月初稿 梁俪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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