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衣节里的思念 

 文/杨晓丽   

       “青烟日落更黄昏， 路火千堆处处痕。 寄与亡魂焚币尽， 冥途冷远念家尊。”      

     

   寒衣节当天，我和妹妹们一起归乡给故去的亲人送寒衣，车子追着翻飞的落叶，也载着我写满思念的心......     

       身材瘦小的大姐背着铁锨缓步蹒跚在故乡的山梁上，一步步朝着我们走近......祖母的坟头上覆盖着厚厚的玉米杆,远远望去如一座鼓鼓的小山......昨日秋雨，使得通往坟地的阡陌，走起来蓬松柔软。心，却因思念而深深的痛楚！在人生的行走中，与亲人的每一次小别，尚有许多温暖的思恋与不舍，况且，于再无踪迹、只凭追忆的永别，怎不令人切肤般疼痛！

       每年的寒衣节，走在故乡的田埂上，望着秋风里摇摆的小草，思绪便飞回到久远的童年——那时候每到秋季，第二茬小蒜生机勃勃的时候,奶奶就让我们拿着小撅头去挖小蒜，回家清洗干净，切碎，用热油泼上，给我们做美味的酸汤面叶。冬小麦崭露头角,细嫩坚实的芽尖正在期待一场晶莹的雪事。童年时曾经和小伙伴们一起爬过的柿树，如今枝干光秃,几颗红灯笼似的果实，挂在高高的树梢,偶尔飞过的雁群会歇息在树枝上，不时低下头叼食这些红软的美食,然后心满意足拍打着翅膀,飞向高远的天空......儿时不像现在，有各种水果可以食用，柿子便是我们秋、冬季节最解馋的美味——漤柿、红柿、 柿饼，奶奶做的柿饼甘甜可口，直到现在我依然回味无穷。

  

     去往父亲坟地的路,总要步行。这条蜿蜒曲折的乡间小路，印记着祖辈和父辈们的汗水和泪滴，也承载着我太多的儿时记忆......这条路上，穿着灰色大襟布衫的、顶着纱巾的奶奶曾担着两个重重的瓦罐，把做好的饭菜送到地里；这条路上，父亲曾把小小的我放在架子车里，奔波在辛苦劳作的四季，洒下一路欢声笑语；这条路上，父亲带着扭伤的腰疾，负重前行，架子车的背带深深勒进他红肿的肩背里；这条路上，奶奶曾手把手教我认识各种野草和野花，激发我产生满心的好奇......

     责任、力量、担当、勇气，

     工作、家庭、老人、妻女，

      面面俱到的父亲不堪重负,轰然倒去。      生于斯，长于斯，爱于斯，葬于斯。父亲归于这片温润的黄土地......

       送别父亲的那个春天,我肝肠寸断、撕心裂肺！踉跄着扑倒在父亲的墓穴里,长跪不起!这方逼仄的空间,何以安放父亲一生的宽厚和博爱。不舍和期许！与父亲别后的36载，我经常恐惧一切白色的物件，因为白色代表着伤心和别离！36载岁月漫漫，风雨凄迷，我被思念深深灼伤，再也不是原来的自己。

       长跪在父亲的坟头，泪如雨，愧不已！至爱的父亲，我曾经以年轻的倔强无情的伤害过您！作为女儿，我甚至没有给您做过一顿可口的饭菜，没有为您织过一件暖冬的毛衣......

       然而一切的一切啊！再也回不去，再也回不去了！

       与父亲身边的停留，只是片刻，只是须臾！我还不及父亲坟边的那些野草，绿了又黄，黄了又绿。每时每刻都忠实的陪伴着父亲，没日没夜都温暖的守候在这里...... 

      寒衣节里的思念，是对故去亲人刻骨铭心的爱，是飘散在思想天空的蓝色片羽......

      唉!我该以怎样的担当,才能不负人世间与父亲这场温暖的相遇！                   

 作者: 杨晓丽   

                                2024年11月1日        

   杨晓丽，网名暮秋枫，1971年5月生于河南省宜阳县高村乡孔昌村。1990年毕业于省委党校经济管理专业。现为宜阳县烟草公司退休职工。洛阳文艺人才库会员。2011年7月出版散文集《心的影子》、2016年12月出版散文集《孕期.韵味》、2023年11月出版散文集《时光的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