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刘广申
西窗月,花灯阙。雁穿春柳惊鸿瞥。山河秀,夜如昼。漫漫银河,烁光星斗。走!走!走!
长汀别,语凝噎。柳花湖畔飘如雪。颜容瘦,饮清酒。花谢春归,一池心皱。守!守!守!
赏析
此词以《钗头凤》特有的急促韵律,写尽相遇的惊鸿与离别的沉挚,上下片以“走”与“守”的叠字收束,在时空交错中织就一曲情殇之调。上片起笔“西窗月,花灯阙”以冷暖意象对撞破题:西窗冷月是独处的清寂,花灯宫阙是人间的喧闹,二者并置暗喻心境的矛盾。“雁穿春柳惊鸿瞥”尤为灵动——归雁穿柳的刹那,伊人如惊鸿掠过,“穿”“瞥”二字写尽相遇的猝不及防与转瞬即逝,恰似晏几道“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的恍惚感。
“山河秀,夜如昼”拓开视野,将个人邂逅置于天地灯火的背景下,山河的壮丽与良夜的璀璨,本应是欢娱之景,却以“漫漫银河,烁光星斗”的浩渺,反衬人事的渺小易逝。三个“走”字如急鼓催征,既是雁行南去的动态摹写,亦暗喻时光流逝与离别仓促,短促的节奏中藏着欲留不住的怅然,与李清照“寻寻觅觅”的叠字异曲同工,却更显刚烈。
下片“长汀别,语凝噎”转至离情现场,长汀柳岸本是伤别传统场景,“语凝噎”化用柳永“执手相看泪眼”的经典情态,却以“柳花湖畔飘如雪”的奇喻别开生面——絮飞若雪,既是暮春实景,亦喻离人思绪的茫然纷扬,雪花的冷与柳花的柔交织,恰合离别的凄楚与缠绵。“颜容瘦,饮清酒”以白描写尽相思憔悴,酒本应消愁,此处却“清酒”更添清冷,见出愁绪的无解。
“花谢春归,一池心皱”以双关收束景语:花谢春归是自然时序,“心皱”则化无形愁绪为有形涟漪,恰似冯延巳“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的妙谛,却更见沉痛。三个“守”字如磐石落地,与上片“走”字形成刚柔对照:前者是时光洪流中的无奈退场,后者是尘埃落定后的执着坚守。这“守”字,守的不仅是旧日情约,更是岁月磨洗中不肯凋零的初心——当山河星月都成背景,唯有这一字,将个人的离别之痛,升华为对人间至情“虽九死其犹未悔”的永恒礼赞,意境在苍凉中透出磐石般的坚韧。
